一个平凡的白领,早晨衣冠楚楚地出门,晚上拖着一身疲惫归家。他的生活模式只有一种——省钱,骗过吵闹着要贝克汉姆球衣的小儿子,骗过毕业两年未找到工作的女儿。在他的家里,太阳未完全落山前不能够开灯,肥皂滴下的水要用小碗接着,水龙头拧开时要小心到不“惊动”水表……这还不够窘迫,这个人可能还拥有“负资产”。
这个场景取自02年的电影《悭钱家族》,主人公围绕着“负资产”开始了他的悭钱故事。所幸的是,在拿窘迫的生活调侃之余,编剧为一家人安排了光明的出路。
我们再把画面切换到北京,今年刚满30岁的刘学,已经被人称为老刘了。刘学戏谑自己”童颜未老鬓先衰,还是单身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倒。“工作几年后,2012年,刘学跟高中同学结了婚,在北京五六环之间买了套80平的两居,也把两个人的生活套在了房子里。“现在完全理解了蜗居里那段话了,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一连串数字蹦出:房贷八千,吃穿用两千五,人情往来六百,交通费五百八,物业管理费三百四,手机电话费两百五,还有煤气水电费两百……也就是说,从我苏醒的个呼吸起,我每天要至少进账四百!这就是我活在这个城市的成本,这些数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
你也许不会相信,一个年收入20万左右的家庭,连1000块钱的现金都拿不出,但这就是老刘的真实境遇,尽管两个人都在拼命工作,但是一家人还是过着节衣缩食,以贷款为生的日子。省钱,也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主旋律。尽管在外人眼中他们整洁体面,但是老刘不无心酸的表示“整整一年没带老婆吃过大餐了,为了攒房子首付,钻戒和蜜月旅游全都取消了,我答应她以后会加倍补偿,但说实话,我没信心以后的生活会变好。”
与电影不同的是,没有编剧为这一对小夫妻谱写美好结局。过去几年里,这两个人的收入只够支付房贷的利息,没有偿还掉任何本金,而这样的生活同时也是中国真实的房奴生活。艰难的生存压力让生活处处壁垒,致青春的情怀只能在电影里释放,“感觉生活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能看到30年后的自己,幸运的是还清了房贷人还在,不幸点儿,人不在了贷款还在。”
“我把还款日定在发薪当天,以前发工资是迫不及待,现在发工资是愁眉苦脸。这是在无情的提醒我,该还房贷信用卡了!”
这些“无足轻重”的声音漂浮在北京的城市上空,有“好事者”整理出北京生存数据:为什么北京月薪1万只能剩24.3元?交了各种税费,除去当月房租,减去当月饭费,再扣掉水电、交通、通信成本……每个月剩余24.3元的你,基本上是个月光族了。
所以在这里,我们不想讨论政策,也不想指剑国事,我们只谈风月,聊生活,从何时起,我们紧跟慢赶,却愈发跟这个世界不匹配了?
2012年中国的GDP是2002年的4倍;同样是这段时间,中国的货币发行量增加了近8倍,中国经济的增长离不开房地产,2003年-2007年房地产量价狂飙,同时以其较长的产业链,带动了上下游产业的发展,一线城市房价涨了近8倍,财政收入增加了近10倍,富豪榜上富豪平均财富增加了近15倍,而大学生的毕业起薪增加了不到1倍。
如果你没有在这期间买房子,没关系,还有机会。在2008年-2009年全球金融风暴之时,中国再次通过房地产启动中国经济走出危机。在08年出手买房的人中,有老刘的朋友,那年的回龙观新盘紫金新干线,均价8800,89平的两居室,首付不到25万,月供3000块。北京房价四年之间轮回,12年紫金新干线二期入市,均价2万,就在这一年,老刘成家立业,首付55万,月供近8000买了二期,老刘的单位效益不错,每年固定涨薪10%,这四年里,一共涨了2300块钱,扣完各种税费,实际比四年前多赚了1600块。
老刘看看信用卡账单,又看看工资单,很纳闷,说好的收入赶上房价涨幅呢?
不过老刘说,再辛苦还贷也值了,买房刚过一年,紫金新干线的二手房已经2万7了。“只要以后卖房子的时候有接盘的人,我还是赚了。”
“你觉得房价会一直这么涨下去么?”当我试图插入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刘讲了个故事:08年的时候,老刘陪大学住在上铺的兄弟看奥运,那一年除了各种体育赛事,有名的新闻是比尔盖茨在鸟巢旁边花一亿元租了个空中四合院看比赛。老刘曾经兴奋的带着兄弟来观摩“贵楼盘”,当站在这个四环内高建筑物下,看到随风飞舞的纸袋时,他突然有种莫名的虚无感。眼前的这栋楼,是他一生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攀越的高峰。
这个楼盘叫盘古大观,08年均价65000元,12年,110000元,单价每平涨了45000。
从2003年的“18号文”,到之后陆续出台的“国八条”、“国六条”、“国四条”、“国十条”、“新国八条”,再到今年二月的“国五条”,直至今日,楼市调控已经10年,房价一路走高。
然而调控仍未剧终,中国的楼市故事也没有完结,我们依然无法预判依托在房子上的中国梦是否美丽。老刘跳槽到了一家工作强度很大,但是薪水能翻倍的公司,他已经开始盘算买第二套房了。
按照国际通行的看法,月收入的1/3是房贷按揭的一条警戒线。一旦越过这条警戒线,将出现较大的还贷风险,并可能影响生活质量。据近的一项调查显示,我国有91.1%的人按揭购房,其中,有40%的人,月供占其收入的70%以上。
他们由于背上沉重的还贷包袱,生活质量大幅下降,不敢轻易更换工作,不敢娱乐、旅游,害怕银行涨息,担心生病、失业,更没时间好好享受生活。
香港10年有部片子,以楼市为题材,叫《维多利亚一号》,片头说这是一座疯狂的城市,想要生存,就得比它更疯狂。民众心理由正常变为畸形,女主角因买不到房而精神崩溃,使尽各类极端手段为自己造了座“凶宅”,影片介绍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中国著名社会评论家李承鹏六年前曾在一本书里写到:“每个人大脑里都有两条疯狂的狗在追逐,一条叫增值,一条叫按揭,全力拼杀那根叫房子的骨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所谓中国人房子的理想,就是用自己青春的骨头熬了一锅理想的靓汤,喝下去如饮甘饴,如毒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