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银监会负责人表示,根据新一轮压力测试的结果,即使房价下跌五成,银行业也能够承受,“不存在着被房地产商挟裹这一说”。虽然他明确表示此结果不代表银监会对地产市场未来走势的判断,但市场无疑会做类似的解读———中央政府对房地产市场下跌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
而根据银监会高层在今年“两会”期间透露的2010年5月的压力测试结果,房地产调控对银行形成坏账压力的底线数字是30%。新一轮50%的结果似乎表明,我国银行业抵御房地产市场波动风险的能力在这一年内得到了明显增强。
房地产市场下跌带来的银行业直接风险包括无法及时偿付的个人住房贷款与房地产开发贷款两个部分。近一年来,个人住房贷款付比例提高和对房地产开发的惜贷行为,都降低了这两个部分的风险。银监会的数据还显示我国商业银行整体加权平均资本充足率12.2%,银行业的拨备已有1.3万亿元,自身底气较足。此消彼长之间,50%的乐观结果也能理解。
但是不容乐观的是房地产市场下跌所包含的其他宏观经济环境的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会使得静态计算出的压力测试结果变得难以接受。
比如,要考虑到地方融资平台偿付困难带来的银行业风险。房价下跌必然会带来土地市场的萧条,别说50%的下跌幅度,就是近一些受限购影响的城市,房价在持平观望中,土地市场热度急剧下降,甚至屡屡出现流拍,数个一线城市上半年土地出让金同比下降超过30%。根据统计我国地方融资平台在银行有超过十万亿元的贷款,其六成的还款来源是土地出让金。房价下跌带来的地方出让金收入剧减,对银行风险计算影响巨大。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我国多年的房价上涨是经济持续过热、货币超发持续严重的体现。不可能出现的情形是,房地产下跌,而其他领域仍保持良好的发展。要达到房价下跌50%的情形,必然是由于整体经济的下行,甚至是重创。而且两者会成为一种互相刺激的关系,下跌的房价会进一步损伤市场信心,使得整体经济的低迷更为严重。由此带来的将是银行整体贷款的风险急升。
1.3万亿元的拨备金应付房价下跌的直接冲击问题应该不大,但是考虑到十万亿元以上地方融资平台的坏账比例,只怕就难以应付了,如果再加上经济低迷带来的贷款偿付风险,估计只能算杯水车薪了。
前车之鉴并不遥远,很多研究者认为我国当前的经济形势与日本上世纪80年代比较类似。日本东京、大阪等主要城市1990年至1994年间房价跌幅超过50%,日本银行业在经历苦苦挣扎之后,于1997年出现了金融机构倒闭风潮,日本债券信用银行的三家子公司、三洋证券、北海道拓殖银行、三一证券、德阳银行相继关门。考虑到我们更多出一块地方融资平台的巨量贷款风险,相信如果房价下跌50%,我国银行业的日子不会比日本当年更好过。
因此可以说,银行业压力测试的结果是过分乐观了,拿几个静态数据做一下直接影响,而忽略真实世界的广泛联系,这种结果是缺少现实意义的。如果听信这种结果,可能会使得一些宏观决策出现偏差,负面效果就更严重了。
单单从房地产商的开发贷款风险分析,确实银行业没有被房地产商“裹挟”,但是银行业被捆绑在房地产业上,而房地产业又与过热的宏观经济紧密相关,三者之间的俱荣俱损关系是很明显的。调整过热的宏观经济,才是确保房地产业稳定发展、降低银行业风险的关键。